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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生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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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生意

邑淶郡, 邑淶城。

郡守府。

繆鐘海在書房裏走來走去,對著自己的幕僚叫道:“修運河,區區一個小郡王也敢修運河, 我這就寫封折子,上報朝廷。”

幕僚跟在他身後:“大人慎重。他敢聯合左行懷做這事, 多半有所倚仗,我們還需從長計議。”

繆鐘海:“這也從長計議, 那也從長計議, 我們從長計議的時候還少麽?你瞧這段時日, 他怎麽一步步爬到我們頭上,整個邑淶郡,現在哪還有我們說話的地方?”

幕僚眼睛一閃:“那郁徵崛起之勢已勢不可當, 京都中都毫無辦法,我們又能耐之如何?大人平平安安過完這個任期,何苦卷入他們之中?”

繆鐘海的拳頭攥了起來,眸中晦暗不明。

幕僚輕聲:“天下乃郁家的天下, 我等與郁徵相鬥, 如何能討到好?大人三思。”

繆鐘海嘆一聲:“你我生死相交,我也不說虛話瞞你。若這事處理不好, 我這邑淶郡守多半也到頭了。”

幕僚沈默不語。

繆鐘海擺擺手:“你先下去吧, 我再想想。”

郁徵修運河這事上折跟朝廷說了, 不過他用的不是修建運河一詞,而是修繕運河。

他們這裏本來就有運河, 他作為一地郡王, 修繕一番, 實屬職責範圍之內,無人能說他逾矩。

折子遞上去, 皇帝很快給予批覆,同意他修運河的請求。

只不過上面也派了監察大臣過來,已出發,月餘便到。

郁徵將上面回覆的折子給左行懷看。

左行懷坐在郁徵旁邊,看完之後,問:“殿下是何看法?”

郁徵垂眸思量。

左行懷:“運河是依原計劃修,還是依給朝廷送上去的那份折子修?”

郁徵反問:“左兄如何覺得?我敢修,左兄敢派人與我一道修麽?”

左行懷目光沈沈地看著他:“我自追隨於殿下左右。”

郁徵道:“左兄不是瞻前顧後之人,徵亦不是,既然如此,有何可顧忌之處?”

左行懷一笑:“殿下說的是。”

兩人決定依照先前的規劃,將修運河提上日程。

時間緊迫,郁徵這頭抓緊時間準備物資,左行懷那頭也積極調動兵士。

修運河乃是大事。

九月十七,經過郁徵親手蔔算,諸霽二次蔔算後,最後選出了個黃道吉日。

郁徵與左行懷商量,決定在九月二十一日上午辰時三刻,祭祀過後,正式開挖。

祭祀有祭祀的規矩。

郁徵對規矩不大熟,主持祭祀的主祭乃左行懷一名裨將,副祭則是諸霽,也算夏南軍與郡王府一邊出了一個人。

郁徵與左行懷皆正服大裝,從頭到腳拾掇得整整齊齊。

伯楹乃收拾的好手。

郁徵被他按著裏三層外三層地穿好朝服不算,還得修眉毛。

小小的刮眉刀在郁徵額頭上輕輕刮動著,發出輕輕的聲音。

郁徵郁悶:“穿朝服也就罷了,怎地連眉毛都要修?”

伯楹輕笑:“祭祀便是這樣,殿下少安毋躁,很快便弄好了。”

郁徵:“方才你也是這麽說的。”

伯楹安撫道:“這次是真很快弄好了,殿下眉形好,黑而聚,如綿延遠山,不必如何精修。”

兩人正說著話,底下來報:“殿下,左將軍求見。”

“讓他進來。”郁徵閉著眼睛讓伯楹幫自己弄眉毛,聽到動靜,鼻端聞到一點暗香,知曉是左行懷來了,問道,“左兄那麽快便弄好了?”

左行懷沒說話。

郁徵納悶,睜開眼睛,正要看他,卻從鏡子裏瞧見他站在自己身後,正看著自己。

左行懷穿著一身薄甲,頭戴金冠,身形挺拔,壓迫力極強。

郁徵被他看得不自在,開口問道:“左兄在看什麽?”

左行懷:“甚少見殿下打扮得這麽整齊,令人耳目一新。”

郁徵盯著他覺得他今天打扮得也格外整齊,整個人似乎充滿了魅力。

不過這話不能當著左行懷的面說。

郁徵抿了抿嘴什麽都沒說,眼裏帶著幾分不好意思。

吉時快到了。

他們穿戴妥當之後出去,底下人已經在外面等著。

顯然,在更早的時候,大家已經排練過了,地面上還能看見爆竹的紙屑。

一切準備妥當。

辰時三刻,運河兩邊站滿了準備挖運河的將士。

郡王府的一部分侍衛與夏南軍一部分將士提著爆竹,擡著三牲,跟在郁徵與左行懷身後,準備祭祀天地與河神龍君。

這一天實在太過忙亂,很多細節郁徵後來記不大清楚,他唯一記得的便是左行懷一直跟在他身側,兩人並肩而行,完成一道又一道覆雜的祭祀。

偶爾有些地方他不大記得,左行懷就會在旁邊悄悄提醒。

祭祀過去之後,一切正常。

左行懷的手下率領著將士按照原計劃,在相關河段開始挖淤泥。

為了今天的清淤,上游的水已經堵了,現在河裏的水很少,不過仍然有一部分水。

現在天氣冷,大家上身穿著襖子,下|身卻要卷起褲腳,直接站立在河水當中忙活。

郁徵看了一下,讓伯楹等人做好後勤工作。

紅糖姜湯要管夠,酒糟與酒也要備一些,其他菜肉都要準備齊全。

這份工作非常辛苦,不可在飲食上虧待大家。

這是條大河,城外的河邊沒什麽人家,都是耕地,現在收了水稻,耕地上沒種什麽,只有光禿禿的稻茬和荒草。

伯楹令後勤的廚師在田裏架上大竈,準備煮午飯。

郁徵說要有肉,今天的午飯就兩個菜。

一個是肉燉蘿蔔,大片大片的肉放到鍋中燉,加上醬油大料等,底下的柴火燒得很猛。

夥夫等肉燉得差不多,把蘿蔔塊放進去,在湯水咕嘟中,蘿蔔快一點點變熟,肉與蘿蔔的氣味慢慢飄出去。

除了燉蘿蔔之外,還有個熬梅幹菜。

這是郡王府專門去市場裏買來的梅幹菜,簡單清洗過後放到大鍋裏熬煮,把裏面的鹽分熬出來,把甘甜的味道也熬出來。

梅幹菜熬煮過後還要在裏面放上切好的蒜子和蔥花,最後熬出一道又香又辣的下飯梅幹菜。

香味飄到大家鼻子底下,大家很快受不了了。

在河裏幹活的將士們猛吸著鼻子,一邊幹活一邊亂糟糟地討論起來:

“現在什麽時辰了,什麽時候放飯。”

“還早著呢,擡頭看看太陽就知道了,起碼要再幹一個時辰。”

“那也太早了吧,怎麽今天的香味那麽濃?”

“聽說郡王殿下殺了兩頭豬,全都放到鍋裏去了,足足兩頭豬,那香味能不濃嗎?”

“哎喲,兩頭豬。那等會吃的時候,肉該切得多大片,味道能有多美啊?”

正在大家討論的時候,有人在排頭那邊大喊:“今天放飯的時間不定,大家清完手底下的這段河就可以去吃飯了,早到早吃,晚到晚吃啊——”

這個事情一宣布,大家爆發出了更熱烈的討論:

“早到早吃,晚到晚吃,那麽沒幹完的是不是沒得吃啊?”

“那不能有,郡王殿下做主呢,怎麽著也得給你個湯汁和稀飯,不會讓你餓著肚子的。”

“別人都吃大片大片的肉,我們吃湯汁跟稀飯啊,這我可不幹。”

“知道不幹,還不老老實實地幹.你的活,哎,鋤頭看著點,別砸到誰的腳了。”

“我看著呢,誰在踩我的腳?”

“誰踩你腳了?你邊上又沒人。”

大家說著話的時候,猛地發現淤泥裏面開始變得不對勁,有白.花花的東西在淤泥裏鉆動。

大家亂糟糟喊起來:

“哎喲,不是腳,是魚!”

“這邊也有一條,這魚好大。”

“我也捉到了,還是黃鱔,小心一些!”

郁徵聽到外面的喧嘩聲時,外面已經非常熱鬧。

他和左行懷對視一眼,好奇地走出去看。

一看,整條河裏大家都跑動了起來,一個兩個身上都沾了烏黑的泥點子,臉上也多有汙泥,與汙泥相對的是他們燦爛的笑容。

好些人用力抓著手底下滑溜溜的魚,舉起來給大家看。

這些魚也不知道在河流裏生活了多久,一直沒有人能捉完。

現在把水放幹了,隨著河裏的水越來越少,河裏的魚才慢慢顯露出來。

河裏的魚跟池塘裏的魚不同,河裏的魚大大小小一大堆,什麽規格什麽類型的都有。

有的魚是吃草的魚,被人追趕只是拼命地往前躥。

有的魚則是吃肉的魚,被人一追趕,它們不僅不躲,還兇狠地擺著尾巴,扭頭過來要咬人。

魚不怕人,將士們更不怵魚。

他們淤泥也顧不上清了,直接將鋤頭丟到岸上,彎腰摸起水裏的魚。

他們摸一條往上丟一條,不一會兒岸上全是肥美的大魚。

在岸上當夥夫的人也顧不上做飯,紛紛拿著桶和盆過來接魚。

見到郁徵出來,大家還高興地跟他打招呼:

“殿下,這裏的魚好多。”

“殿下走遠一些,小心魚濺您一身泥點子。”

“殿下,這麽多魚,晚上吃拆魚羹行不行?”

郁徵還沒往前走兩步,左行懷跟著出來。

將士們一看到左行懷,立即噤聲,低頭摸魚去了。

左行懷看著地上的魚:“這麽多魚,收拾一部分出來晚上吃,另外一部分用鹽腌了,掛在樹上做成鹹魚吧。”

郁徵沒什麽意見:“那我讓他們回去馱兩袋鹽過來。”

左行懷道:“除了鹽之外,大料也要一些。”

兩人也沒想到有那麽多魚。

郁徵身體不好,地位又尊貴,不方便下水。

左行懷卻無顧忌,走到合適的河段,他脫了大氅,挽起褲腳,與將士們一道下去摸魚。

這條河裏的魚又多又密,以至於看到小魚,他們根本不摸,只摸大魚。

郁徵指揮人將魚曬成鹹魚幹,舂成魚丸,還熬魚湯。

中午,大家的午飯是蘿蔔燉肉和熬梅幹菜。

傍晚,大家的晚飯變成了魚丸湯和酸梅煮魚。

可能是在美食的驅策下,也可能是大家一起幹活,今天大家幹勁格外足。

忙碌了一天下來,大家超額清理了河段中的淤泥,還把一部分狹窄的河段擴得更大,方便後期船舶通過。

清淤的地方離營地十分遠,晚上,大家就著自己帶來的棉被,鋪上稻草,點上篝火,就在野外睡覺。

郁徵與左行懷在附近巡視的時候,還能聽到遠處的狼嚎聲跟各種野生動物的怪叫聲。

郁徵畫了幾道安神符,讓人貼在篝火外面,又與左行懷商量第二天要清理的河段。

左行懷之前還勸他回郡王府先休息,勸了幾次,勸不動,便由著他。

兩人跟著將士同吃同住,辛苦歸辛苦,成就感也很高。

冬天沒什麽事,郁徵現在所有的重心都鋪在運河上。

這個運河挖得非常不錯,挖一段就有一段能用,當運河能用後,他們想把糧食和日用品運過來也方便許多。

郁徵一門心思撲在運河上,除了會接朝廷的邸報外,再不管其他事情。

他不知道的是,外面關於他們這段運河的消息已經傳遍了。

幾乎所有邑淶郡的人都盼望著這段運河能早日通行,他們出去外面也更方便。

這日,邑淶城中。

邑淶城最大的客舍內,有一幫商人坐在店裏唉聲嘆氣。

他們叫了飯食,叫的卻是鹹菜和白粥。

掌櫃看他們風.塵仆仆,上前問候道:“客人從哪來?”

“從外郡來。”為首的人說道,“做完你們這邊的生意,我們就要回家去了。”

掌櫃笑道:“回家好,回家舒坦。”

客人搖頭,嘆氣道:“誰不知道回家舒坦,可我們這貨要賣得出去啊。若是賣不出去,這一趟就白跑了,不僅白跑,還得折本。”

話說到這裏,大家看著他們的表情,心裏都知道這幫人嘆氣是真嘆氣,打探消息也是真打探消息。

饒是如此,店裏也有熱心腸的人忍不住說道:“你們都帶了什麽貨過來?不妨說出來,讓大夥給你們出出主意。”

客人說道:“我們帶的都是雜貨,雜七雜八的什麽都有,像風幹羊肉,鹽漬海菜,上好的皮毛……路上看見什麽我們就買了什麽。”

掌櫃問:“這等上好的雜貨怎麽會賣不出去?”

客人:“若是賣得出去,我們就不必愁了。連在城中擺了好幾日攤,也沒賣出去多少,下一步還不知道要去哪裏。”

熱心腸的人快言快語:“貨賣不完你們去蓬定縣啊。”

這話一出,掌櫃連忙使眼色,叫那熱心腸的人不要再說了。

倒是客人,聽到這話頗為驚奇,壓低聲音問:“邑淶郡中最大的邑淶城貨物都賣不出去,怎麽去底下的縣城貨物反而能賣出去?”

熱心腸的人嘿嘿一笑,壓低聲音:“你們可知這邑淶郡中,來了個郡王老爺?”

客人:“有所耳聞。”

熱心腸的人:“那你們猜猜,這位郡王老爺住在哪裏?”

客人聽到這裏恍然大悟,朝那熱心腸的人拱了拱手:“多謝兄臺教我們,我們這就分一部分能帶走貨物去蓬定縣中碰碰運氣。掌櫃,這位客人的餐費掛我們賬上。”

熱心腸的人還禮:“不必如此客氣。”

兩人推卻一番,客人怎麽也要請那人吃飯。

那熱心腸的人壓低了聲音,再次說道:“我建議你們既然要把貨物帶過去了,不妨把所有貨物一起帶過去,去了之後也不要再回來邑淶城,而是直接從他們那邊走。”

客人:“我們的貨物那麽多,除了郡王老爺之外,其他人恐怕吃用不起。”

熱心腸的人:“你們這都是想差了,反正若信得過兄弟,不妨去試一試。”

熱心腸的人說了這麽多,也不敢在店裏停留,吃完抹了抹嘴,很快就走了。

掌櫃縮縮脖子,繼續在櫃臺後面。

客人再問,掌櫃卻不敢回答了,擺擺手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。

客人見狀心裏有數,當天下午讓底下的商隊收拾東西,退了房又帶上幹糧,直接往蓬定縣那邊走。

邑淶城離蓬定縣並不遠,兩邊臨著。

不過只靠雙腳走,要走的路還挺遠,商隊走到彭定縣的時候,天已經黑了。

商隊大部分人都來過這個小縣城,對這個小縣城也有一定的印象,然而今天再看到這個小縣城的時候,所有人都驚呆了。

才一兩年沒來,這個小縣城的模樣變了許多,沿街的店面整齊了不說,連底下的青石板都幹凈了不少。

商隊的人遲疑著找記憶中最大的客舍投宿。

客舍倒和以前沒太大的變化,只是幹凈整潔了不少,客舍外面還配著大水缸,聽掌櫃說是用來救火的。

蓬定縣的老爺們統一要求,每家客舍都要放。

商隊的人發現,除了店裏面的陳設有所變化,掌櫃態度也有所變化。

這家客舍這次從上到下都熱情有禮,住店吃飯的價錢也便宜。

絲毫不像之前遇到的客舍,能宰一筆是一筆,全靠他們在路上積攢的經驗,才能避開大大小小的坑。

商隊的人跟掌櫃聊天,好奇地問:“這裏變化怎麽那麽大?若不是路還是那條路,我們險些都不認識了。”

掌櫃驕傲道:“這多虧了我們郡王老爺。”

“我一路上來,聽說了不少郡王老爺的事跡,我們若想拜謁郡王府,可需要做些什麽?還是直接去就行。”

掌櫃:“你們好端端的,去郡王府做甚?”

“這不是帶了許多貨物過來,想去郡王府瞧瞧,看老爺們對我們的貨物是否有興趣。”

掌櫃:“你若想賣貨,去郡王府便去錯了,現在郡王府只留一些侍衛老爺在裏面,郡王老爺已經出去了。”

“還請掌櫃幫忙指條明路。”

商隊的人說著摸出銀子要遞給掌櫃。

掌櫃連忙推拒:“我們這是正兒八經的特色,不能亂收費,你若想知道郡王老爺的消息,這也不難,明日出城後,你們便沿著河往上走,郡王老爺正帶著人疏通河溝。”

商隊的人沒太聽明白,面面相覷。

掌櫃看他們這樣,樂了:“總之你們按我說的,明日出城之後沿河往上走就是了,走著走著你們會看到一堆人和一堆商隊。”

商隊的人道謝。

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,第二天天還沒亮,起來拜別掌櫃,拉著馬匹,馱著貨物,果然沿河流往上走。

他們一直走到中午,很快聽到了前面人聲鼎沸,等走近一看,發現在荒郊野外有無數人正在往來。

這些人當中,有兵卒,有商人,有百姓,還有差老爺。

商隊的人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,已經不知道作何反應,走近了去問一下才知道,這裏正在淘河。

將士們這麽多人,每日要吃用的東西不計其數,所以很多人過來這邊做生意,也有附近的百姓主動過來幫忙。

商隊的人茫然地跟著人往前走。

很快,他們被帶到一個看起來像是管事人的面前。

管事看他們一眼,也沒多問,只讓他們把攜帶的貨物拿出來看看都有什麽貨。

商隊的主人陳一塵意識到對方這是要買他們貨物,忙讓手底下的人把貨物搬出來。

陳一塵:“老爺,我們帶來的貨都在這裏了,海陸幹貨,南北皮毛,應有盡有,您看看要些什麽?”

管事:“先把你們帶來的幹貨讓我瞧瞧,你們帶了海菜和蝦米?”

陳一塵:“回老爺,帶了兩車,都是我們去海邊收回來的上好貨色,這玩意不值錢,我們賣得也不貴。”

來的時候陳一塵聞到了很大的鹹魚味,也看到了外面樹上掛著的各種鹹魚。

有這麽多鹹魚在這裏,這些人肯定不會買他們的蝦米與海菜了。

就是不知道肉幹對方還動不動心,肉幹這玩意非常重,他們來回倒騰不太方便,要是對方有意要買,無論如何他也要把這些肉幹賣出去。

管事仔細查看,說道:“你們的蝦米和海菜倒是好貨色,在這裏等著。我請上峰過來瞧瞧。”

管事很快出去,也不怕陳一塵他們亂跑。

陳一塵他們當然不敢亂跑,目送著管事離開之後,鼻觀眼眼觀心待在原地。

這裏這麽多人,好些人渾身健子肉,一看就吃得好,練得好,絕不是簡單的貨色。

借他們個膽子,他們也不敢亂竄,萬一聽到或看到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,這條命就沒了。

他們在屋裏等著,等了一會兒,心思聞到一陣淡淡的香氣,接著儒雅青年走了進來。

青年看著像是個讀書人,一笑之下,眉目格外親和,又像是生意人,不過不管是什麽人,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。

陳一塵戰戰兢兢:“老爺。”

伯楹道:“你們都帶了什麽貨物?全都拿出來給我瞧瞧。”

陳一塵:“回老爺,都在這裏了,這邊的是海貨,這邊的是路貨。這裏頭還有些藥材,也是我們壓箱底的寶貝。”

伯楹來了興致:“哦?都是些什麽藥材?”

陳一塵:“回老爺,多是溫補藥材,其中有來自東邊的大參。”

商隊的人把所有箱子都打開,老老實實地垂手站在箱子後面。

見到這個年輕人跟他身後的侍衛的時候,大家都知道,在他面前沒什麽討價還價的餘地。

跟這些老爺們打交道,是不能主動要銀子,得等老爺們賞賜。

老爺們說多少就是多少,多說兩句話說不定腦袋都沒有了,不過大部分老爺們心地都比較慈軟,不至於做出殺人越貨的事情。

伯楹仔細看了一圈,發現這隊商人帶來的貨物非常不錯,他們來的時候應該挑選過,所有貨物都很精良。

伯楹看完之後按照市場的價格買下了他們所有的海貨。

郡王府及夏南軍的將士們雖然不缺魚吃,但郁徵說遇到海貨還是要買一些,這些東西吃了對身體有好處。

伯楹不太明白為什麽同樣的魚,海裏的魚吃了對身體有好處,不過郁徵說什麽,他都會努力去做。

伯楹以優惠的價格買完東西,看著這群風.塵仆仆的商人,笑了笑:“你們有沒有興趣做點生意?”

陳一塵恭敬道:“老爺,不知道您說的生意是?”

伯楹:“瓷器和符紙,我們郡王府的特產。”

陳一塵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,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郡王府有什麽特產,更不知道這地方的符紙和瓷器是什麽樣。

伯楹道:“郡王府出品,必然是精品,你們瞧瞧便知道了。”

陳一塵有些猶豫,不過看起來今天不看好像不行。

伯楹道:“看了不做生意也不要緊,下回有需要的時候再來。”

陳一塵:“多謝老爺帶我們長見識。”

陳一塵說著對手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,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。

伯楹裝作不知道他們在背後的動作,帶著他們往前走,那麽多侍衛,也不怕他們做出什麽。

最近有許多生意人過來,伯楹推銷他們郡王府的東西已經推銷習慣了,他們還帶了樣品過來,現在直接帶這群商隊的人去看樣品。

商隊的人還沒有走到倉庫,耳邊就聽到了前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。

爭吵聲有大有小,與一般的爭吵聲不同,這裏的爭吵聲非常詭異的是,別人都爭吵著要殺價,這裏的人卻爭吵著說要多買一點。

陳一塵心裏十分疑惑,不過什麽都沒說,乖乖地跟著走進去,沒想到一到庫房裏,進入他眼簾的先是一箱箱紅色的瓷器。

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瓷器!

這麽紅,又這麽薄,一個個瓷器放在箱子裏,像一塊塊紅寶石一樣。

不對,紅寶石都沒有那麽漂亮!

起碼在野外看見的紅寶石原石沒那麽漂亮,非得那些紅寶石收回去,被細細切割打磨過,才有這麽瑩潤的光芒。

這些東西實在太漂亮了,陳一塵走在其中難以想象,這裏居然有那麽好的東西。

要知道他們幾年前也來過這裏,那時候這裏還是不毛之地,連人都沒有什麽,更別說產出如此精美的瓷器。

這該不會是郡王老爺從京都裏帶過來的吧?

陳一塵悄悄懷疑,只有京都裏帶來的匠人才燒制出如此完美的瓷器。

或者,郡王老爺直接帶著秘方過來,燒出的就是皇家秘瓷?

這也不是不可能,一個郡王總要帶點什麽東西傍身,要不然來這偏遠的地方,吃什麽喝什麽呢?

如此品相的皇家瓷啊。

陳一塵咽咽口水,瞧瞧看前面伯楹的背影,心中忽然發現,他們不是要倒黴,可能是要走大運了。

若是能抓住這次機會,說不定他們就不用風裏來雨裏去地做游商了。

不對,若能抓住這次機會搭上郡王老爺這條線,那前途豈止是不做游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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